冬至了,清晨的霜给大地披上了一件银缕玉衣,晶莹、透亮,不似雪的厚重和沉闷,薄薄的,浅浅的,象戴着面纱的冷艳女子。星星闪着清寒的光,比往常多了一份透彻、一份纯净。静若处子的下弦月还在坚守着岗位,象悬挂在苍穹中的一弯瓷器,似乎一碰即碎。那些夏日里簇拥一团的星星,知趣地与月亮离得很远,孤芳自赏着那点并不耀眼的光芒。河面上,似乎有雾,迷迷濛濛,轻柔的拍打着开始醒来的桥。几束车的灯,穿云破雾,启动了又一轮新的忙碌。

此时,苍茫大地,无浪无风,却仿佛又有一把无形的利刃,在肌肤上试剑。此时,唯有我狂奔的步伐,才能避开冬的追逐和刺痛。我相信,唯有战胜,唯有勇往直前,才能领略这份舒适的被窝里永远也看不到的风景。
冬至了,应该是快乐的。
昨天,看见岳母大人就买好了几块豆腐,妻的小本生意虽然越来越忙,但我相信,她一定不会忽略冬至日的那份美味。家乡的习俗,冬至的早餐,油炸食品属必备之物。如今,对于越来越注重养生的人们来说,油炸食品吃得渐趋稀少,但那份老口味、老习惯却总在味蕾中袅绕。所以,借着冬至,可以名正言顺的开开胃口了。想想也是,过分刻意和纠结,能叫生活吗,那只是活着吧。
我洗去发际的寒霜,裹挟着家家户户飘出的一路油的芳香,赶到了门市部的小锅台。果然,妻持一双竹筷,正在沸腾的铁锅内翻飞起舞。豆腐,南瓜饼,米饺,春卷,狮子头,红薯,金灿灿,油滴滴,袒呈在锃亮的瓷盆里,不时发出清脆而细微的炸裂声,我的喉结不由自主地蠕动了几下。我迫不及待,赤手空拳,左右开弓,大快朵颐。相比日常的早餐,我都是以包子为主,不超过两个,外加一个鸡蛋。此刻,我一口气消灭了五个,每个品种,雨露均沾。感觉有点点的腻了,我才抹抹嘴,打个嗝,哼着小曲,无比昂扬地奔向我的工作岗位。
过日子总得有些仪式感吧,因为冬至,所以我放纵,放纵我的胃口,在放纵中享受。
当然,冬至不仅仅只是三两个油炸点心,还有正餐,我要把冬至当作节日来享用。当摁在考勤机上的手指头完成了一天的作业,我推辞了同事的小酌之请,旋即赶回门市部,既然是节日,与家人团聚当是较好选择。岳父早已摊开了小方桌,四副碗筷各就其位,翘首以待主人的驾临;岳母的清烧鱼头已在炉火中热烈,软软绵绵的汤汁象一匹乳白色的绸缎,咕嘟着,欢歌着,呵护着身下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美味,生怕一不小心飞进了别人的肚子;妻在锅灶间气定神闲,那非同一般浓烈的腥膻之香告诉我,一定是红烧羊肉无疑。凑过去,一片火烧云被妻舞得天花乱缀,一坨坨棱角分明的羊肉块沉醉其间、悠哉乐哉,与白的蒜米、红的辣椒、翻腾的热浪打成一片,上演着一场色彩斑斓、放浪恣肆的化妆舞会。
这样的天气,热腾腾的羊肉锅子既御风寒又补身体,实在是冬至日的标配之作。当然,无酒不成席,昨天剩下的那点酒水体现不了节日的隆重,哧溜一声,旋开待字闺中的那瓶二锅头,与岳父大人摆开阵势,一两二钱五的两个杯盏恰到好处地拉开了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分。
冬至了,俗话说,吃了冬至面一天长一线,白天的时间变长了,人们应有更多的时间躬耕生产、工作创业,好日子就在前方,历历在目。冬至之后就是元旦,元旦之后就是春节,春节之后就是春天,该总结的已经盆满钵满,该规划的已经锦绣一片。
为了追求美好的生活,冬至日当是较好的分水岭,既是盘点和谋划,亦是激励和加油,争分夺秒,不惧风寒,惜时奋进,春在眼前。
冬至,快乐一下吧,让这个日子闪亮而灿烂。